【原標題:談戀愛那么痛苦,不如直接做愛吧】“瞧那兩只烏龜又換了姿勢。”老員工趙純平端著水杯在走回自己辦公桌的時候自顧自說。
原本在埋頭碼字的我抬眼瞧了瞧飲水機旁邊的水缸,若有所思,楞了片刻,隨即幡然醒悟。
之后,我去飲水機前倒水,目光禁不住也往水池里上下疊在一起的兩只烏龜身上瞟了幾眼。
中午
趙純平提著外賣在經(jīng)過我座位的時候瞟了一眼我碗里那看起來色香味全無的飯菜。
“喲,我真是佩服你,堅持得下來,難怪這么瘦。” 趙純平說。
我笑笑說:“這樣比較健康嘛。”其實我覺得嚼著水煮蔬菜的我特像是吃草的牛。
趙純平突然湊過來,坐在了我旁邊春美的座位上,邊打開飯盒邊神秘兮兮的問我:“你跟那個眼鏡男發(fā)展得怎么樣了?”
我吃飯的動作略停頓了一下,“平姐,你說什么呢 ?”
趙純平拿胳肢窩捅了我一下一臉得意的說:“少裝蒜,我那天經(jīng)過淮玉街,可都看見了,你穿一件水綠色條紋裙,還化了妝,可別不認!哈哈!”
“得,什么都逃不過平姐的眼睛。那是我一個同學介紹的,長得還行,就是人比較悶。”我說著想起了那個男生魏東升就覺著好笑,他每天發(fā)消息來第一句都是“吃了嗎”,第二句就會問“吃了什么”,我每天都在報菜名。
“哈哈,能比你還悶,那你們兩個豈不是大眼瞪小眼干巴巴坐著。我看那男的長得倒還不錯,你呀倒不如介紹給我。哈哈……”趙純平笑著,整個辦公室都是她粗曠的笑聲。
“那個男的是干什么的?”趙純平又問。
“他在廣告公司上班。”我老實回答。
“那他家里條件怎么樣啊?”趙純平追問。
“家里還有個在讀書的弟弟,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,我沒問,他也沒說。”我說。
“家里還有弟弟,那還可以嘛,我跟你講,現(xiàn)在找獨生的反而不好,兩個人養(yǎng)四個人,壓力多大啊,他家里還有個老二,以后養(yǎng)老負擔都好點,我堂姐嫁給我姐夫,現(xiàn)在兩口子又要養(yǎng)小,又要養(yǎng)老,壓力可大了……”
“也是吧。”我隨口附和著??墒俏倚睦飳λ稽c感覺也沒有,聞著趙純平的那碗香氣四溢的紅燒排骨,突然想起幾周前,魏東升買了菜,搞突然襲擊似的跑到我住的地方來。
用魏東升的話說,這是給我的驚喜。但是對于我來說,這份驚喜實在是有些驚嚇。
我擋在門前真不想讓魏東升踏進去,但是幾方交鋒,還是敗下來,眼睜睜看著他邁著豪邁的步子走進我的陣地。
魏東升眼前的一幕是一片狼藉,整個屋子除了床上是可以坐人的,沙發(fā)、椅子、桌子上都堆滿了東西,連魏東升這個一直保持著良好素養(yǎng),從不給人難堪的老好人都忍不住直呼:“天啦,陳希,你房間也太亂了吧。”說著,準備動手收拾起來,我趕忙攔住他,“還是我自己來吧,你不是要露一手嗎,廚房就交給你啦。”
我擠著笑臉將魏東升推進廚房,然后慌慌張張地開始收拾。心中開始懊悔,當時干嘛把地址給了他。
老實說,魏東平燉的土豆排骨很入味,炒的幾樣小菜也像模像樣的。
當時魏東升說:“陳希,不是我說你,女人啊就該要學會勤儉持家,我們要是結了婚,你這邋遢的毛病可得改。”
就是這么句話,差點結果了我的小命,我正努力扒飯,差點給噎死。我跟眼前這個男人不過就見了兩面,連他的喜好,他的為人,他的朋友,他的家人都還沒有摸清,他就談到了結婚以后……
我笑著拂去這些思緒。
“你傻笑什么啊?”趙純平問。
“沒什么,沒什么,噯,平姐,我突然想到了一種小生物— —蜉蝣。”
“什么東西?”趙純平皺眉。
“你記不記得我們讀書那會兒學過蜉蝣和大樹對話的故事,我忘了是哪篇文章了,反正意思就是蜉蝣和大樹相比太無知。可是我卻覺得做蜉蝣有什么不好,你知道嗎,它們只有幾個小時的生命,但是在這幾個小時里它練習飛行、戀愛、交尾、產(chǎn)卵,一刻光陰也沒有虛度過。它們簡直就是為愛而生的動物,不吃不喝,只為找到另一半,在空中飛舞交配,產(chǎn)卵后平靜的死去。這樣的活法也很精彩,不是嗎?”
趙純平嗔笑:“真是個傻丫頭。”她邊走回她自己的位子邊說:“唉,這一天天加班的什么時候是個頭,本來今天準備去燙個頭發(fā)的,又被叫回來了。”
“可能過了這個月就好了吧。”我嘆了口氣說道。最近真是倒霉,碰到了總是雞蛋里挑骨頭的乙方,一想到她就頭大,稿子都改了無數(shù)次了,還是不滿意。
這一個月來,幾乎每天都在加班,即使是周末也得滾回公司,有時候真的感覺自己好像已經(jīng)談不上生活了,不過是活著罷了。 有時候也會忍不住想,到底為什么要來深圳呢?在這座繁華的大廈,自己就是螞蟻一般的存在。
我望向水池里的烏龜,想起它們疊在一起的樣子,說到底其實人跟烏龜有什么區(qū)別呢,進食、做愛這些都是動物的本能。哈哈,我活得還不如兩只烏龜,他們還可以彼此作伴,我卻連親吻是什么感覺都不知道??墒瞧擞质怯兴枷氲膭游?,我們信了不可靠的感覺,總以為可以找到自己完美的另一半。
有時候覺得自己真的很賤呢,明明很想有個人可以互相取暖,可是走到自己面前的又覺得不夠好。
我開始沉浸于幻想,想象著我離開這繁華又頹廢的大城市,去向遠方,去流浪。在旅途中我會遇到我喜歡的那個人,而他又剛好喜歡我,要是那樣,我們就跳過說情話,搞曖昧,在春光的照拂下,我對著他說:“來,我們做愛吧。”
不知不覺,夜色已漸深。
我抬頭望著窗外霓虹閃爍,光影迷醉,腦海里突然閃過港劇《笑傲江湖》里林青霞飾演的東方不敗最后跌落谷底時的經(jīng)典畫面,那一方容顏,那一抹笑,到最后她腦海里只剩下那驚心動魄的紅。
“春美,你討厭紋身嗎?”我問坐在旁邊的春美。
“反正別人紋我沒意見,但我是絕對不會紋的。”春美說。
“我一直想去紋呢。”我說。
“啊?我看咱們這辦公室誰說去紋都不稀奇,但是你說要紋我就真覺得太吃驚了。你看著從小就是很聽話的那種乖乖女。”春美停下手里的活,看著我。
“可是我想了很久很久了。”我說。
“你準備去紋什么啊?”春美問。
“我想紋幾朵花瓣,花瓣的顏色要是《笑傲江湖》里林青霞身上的那種紅。”
“你一天咋老想這么多呢。”春美說著,繼續(xù)敲擊著鍵盤。
我抬手靠著椅子,喃喃自語著:“為什么想去紋紋身呢?可能就是太聽話了吧,我以前的生活就是吃飯、睡覺、讀書,現(xiàn)在的生活就是吃飯、睡覺、上班,好像一直都是一個樣。”
我們所有的人好像都被一根無形的線牽引著向一個未知的地方,而我們無法徹底脫離開這個軌道。
真是令人厭倦的人生啊。